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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了,當年的“殺馬特”們,你們融入城市了嗎?過得還好嗎?


2020年11月15日 - 服飾小編  
   

笑語千年

優質創作者

“殺馬特”是英文單詞“smart”的音譯,意為“聰明的”或“漂亮的”,其引申含義為“一種個性化和現代化的生活方式”。後來,“殺馬特”又演變成具有了“低俗”、“土氣”,甚至是“”等具有嚴重嘲諷意味的含義。

有好事者給“殺馬特”總結了以下特征:出身農村的 80、90後;最多讀過中學或技校;多在小城鎮或大城市邊緣的工業區打工;但喜歡“山寨”都市時尚;愛聽口水歌、愛泡網吧,在網絡上喜歡使用“火星文”。總之,“殺馬特”就是“沒文化的屌絲”,知乎上有一個高分是這樣定義他們的:“窮醜卻自我感覺良好的 loser。”

“殺馬特”群體和城市正常青年的根本區別,是它的鄉土性。由於城市快速的生活方式,使得時尚的變化非常快,而這一點是“殺馬特”群體無法追趕的。所以,在新的世紀到來之際,他們還在承襲上世紀90年代的“哈韓潮”,與二十一世紀的城市青年便有了10年以上的時尚落差。

由於經濟上的窘迫,“殺馬特”群體的消費能力並不高,衣著通常較為廉價。但為了追趕潮流和時尚,他們通過對時尚不同元素的混搭和組合,創造出一種新的顛覆性的表現風格。他們通過對發型的誇張塑造,再配以緊身褲和人造革,呈現出一種對哥特系、蒸汽朋克、韓系時尚和重金屬搖滾的隨意拼貼,並希望通過這種後現代的“視覺主義”來重建自我認同。

有人說過,“殺馬特”群體沒錢沒文化,除了 QQ 黃鑽什麼都沒有。如果沒有 QQ 空間的出現,“殺馬特”就不可能在世紀之初的網絡上如此風靡。

在二十一世紀的頭十年, QQ 空間是當時板塊多元功能非常強大的 SNS 網絡社區,覆蓋的地域和人群相當廣泛。在QQ 空間裏,用戶也被分為三六九等。只有級別高的,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想要升級,就需要長時間在線,或者購買 Q 幣,成為黃鑽用戶,享受更高級的服務。換句話說,在 QQ 空間裏,有錢人很容易就可以把自己的空間裝飾得非常漂亮,可以登上各種排行榜,獲得更多人的關注,成為網絡紅人,體驗虛擬的巔峰人生。

“殺馬特”群體來說,花比較少的錢在QQ空間上,可以讓他們獲得更多人的關注,體驗從沒體驗過的成功感。為了獲取更多關注,他們紛紛在QQ空間裏彰顯自己的特立獨行,追逐誇張、叛逆、頹廢的風格。這種被稱為“殺馬特”風格的二次元文化,很快成為最受年輕人歡迎的一種潮流。

如果我們倒推“殺馬特”的文化淵源,就會發現他們受到了2000—2010年這十年間的城市90後非主流文化的傳染,結合了八、九十年代城市裏的非主流文化及西方的朋克、重金屬等青年亞文化而形成的。與國外非主流的青年文化不同的是,“殺馬特”們並不想推倒主流文化,而是想努力構建一個自心目中理解的城市人形象,也可以說他們是試圖接近主流的一次努力。

他們打耳洞、染頭發、裝深沉,但窘迫的經濟能力讓他們無法實現想象中的生活方式,於是只能用誇張的外形、廉價的服飾、國產山寨手機與網吧低像素攝像頭的自拍照,去塑造出自認的流行時尚。

“殺馬特”人員眾多,引人注目,因此引起了大眾的注目。高高在上的主流社會在談到“殺馬特”時,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嘲弄,毫不掩飾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稱他們“沒有能力在文化方面提升自我,成為了文化半成品,是物質貧困、文化也異常貧困的‘文化貧民’。”

在主流社會的眼中,”殺馬特“就是一群“矮矬窮”,充滿了不屑與鄙視。雖然新世紀中的城鎮化釋放出了無數就業崗位,但以”殺馬特“群體代表的新生代農民工,卻大多只能從事高強度的體力勞動行業,或者集中在發廊技師、餐廳服務員、快遞員等服務業內。”城市精英“出於維持自身的勞動價值差序,用他們掌握的強勢話語權,為”殺馬特“們貼上了“洗剪吹”的商標,暗示了該群體難以實現向上流動,鞏固新生代農民工與城市精英間的職業差序。

從生活方式上看,“殺馬特”們雖然不再是傳統的農民,但是“農民”這個標簽,也是他們一生也洗不掉的烙印。雖然城市的大門向他們敞開了,但這個大門的後面,還有一層厚厚的玻璃。

“殺馬特”們對於他們的父輩來說,不再是吃苦耐勞的莊稼人;對於城市人來說,他們的骨子裏永遠透露著鄉土氣息,無論多麼努力展示,結果都是卸不掉身上的氣質。他們成為沒有故鄉、也沒有未來的中國獨特的城鄉二元格局之外的“第三元”;在文化上也同樣面臨著這種窘境,農村以異樣的眼光看待他們,城市以譏諷的眼光嘲笑他們。

客觀地說,“殺馬特”文化的確有些不倫不類,但他們絕不是“三俗”的代名詞。他們是在改革開放的過程中,在城鄉二元化結構的社會大背景下,一群沒有多少教育資源,收入微薄的農村年輕人,他們迫切想融入現代社會,想融入城市,但卻沒有成功的年輕人。

“殺馬特”們向城市文化靠攏的努力並不成功,其實不止是他們,芙蓉姐姐、羅玉鳳、葉良辰這些向往都市中產階級的生活的草根們,幾乎都遭到了嘲諷。這種嫌貧愛富的文化消費,讓全網對這群文化貧民的進行了種種消費與編排。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最鄙夷“殺馬特”的那群人,恰恰也是城市中月收入五千以下的人群。同樣在城市中並不成功的他們,只有不斷地嘲笑“殺馬特”,才能刷出自己的存在感。

改革開放以來,在急劇的社會變遷背景下,中國人經曆了理想與現實、傳統與現代、鄉土與都市共存的精神嬗變,“殺馬特”就是在這種精神嬗變中形成的特殊群體。他們擁有強烈融入城市的願望,在文化中尋找認同。我們沒有理由,更沒有權力對他們進行消費和嘲笑,其實我們這樣的城市蟻民,又何嘗不是他們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