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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頓騎士團》:歷史的複雜性和歷史書寫的審慎客觀


2020年8月23日 - c113小編 山千黛 
   

條頓騎士團全稱為“耶路撒冷聖瑪利亞醫院德意志兄弟騎士團”,是由德意志貴族創建的軍事修會,也是應十字軍運動需要而產生的特定歷史產物。

它的最初使命是為保衛聖地的城堡,正如威廉·厄本所說:“軍事修會滿足了實踐、宗教和心理的需求,並且非常適合在幾次大規模十字軍遠征活動之間漫長、沉悶而危險的時期為聖地的各座城堡提供駐防”。

條頓騎士團自成立之初就帶有濃厚的宗教意味,但不應忽略它世俗的一面。它既是宗教組織也是政治組織。實際上,它在宗教和世俗兩方面的思想和利益水乳交融,無法割離。

條頓騎士團《法規》中的集體禱文,就反映了把宗教和世俗內容混合在一起的思想。騎士們參加十字軍遠征的動機也是五花八門,世俗的動機往往與理想主義和宗教熱忱混合在一起。

“十字軍本質上是推動基督教擴張的手段”,而條頓騎士團“將宗教虔誠與對政治謀劃的熱衷、好戰與對狩獵、美食和娛樂的喜愛結合在一起,這表明了人性的複雜,而不是單純”。

理解了這種混合性質,就能理解騎士團在自我定位上的變化。那麼,騎士團的軍事活動從最初的保衛聖地,變為在普魯士、立窩尼亞、波蘭和立陶宛等地作戰,也就順理成章。

在後期條頓騎士團生存狀態愈加艱難的時候,在任大團長曾經試圖“糾正騎士團地位的根本缺陷,正是這種缺陷讓普魯士遭受了一個世紀的外敵入侵和內亂,其症結在於騎士團的世俗職責和宗教職責被笨拙地混合在一起,讓它的角色比一個宗教修會更大,卻不足以發揮一個主權國家的功能”。

宗教修會以上,主權國家未滿,條頓騎士團這種混合狀態曾經在恰當的歷史時期令它風生水起,也在過後令它舉步維艱。而條頓騎士團最終的徹底世俗化,也只是它的使命和價值消失後的必然歷史結局。

在《條頓騎士團》中,威廉·厄本花了較大篇幅詳細敘述了“坦能堡戰役”。

坦能堡戰役是條頓騎士團由盛而衰的重要轉折點。在這場戰役中,條頓騎士團的武裝人員損失了一半以上,最高層領導幾乎全部陣亡,包括大團長、總軍務官、總司令、總財務官和200名騎士,可謂傷筋動骨。

雖然坦能堡戰役並沒有直接讓條頓騎士團覆滅,但其後維持大量雇傭兵和隨時准備作戰的消耗最終耗盡了騎士團的經濟資源。

坦能堡戰役固然重要,但導致威廉·厄本花費這麼多篇幅的直接原因,同時也是讓威廉·厄本感興趣和困惑的地方,在於交戰雙方對這場戰役描述的矛盾重重。

為了撥開歷史的迷霧,威廉·厄本不得不謹慎分析和甄別雙方的歷史資料,並參照不同記錄互相驗證,努力剔除摻雜在事實之中的誤解和誇大的內容,最終得以詳細敘述整個戰役的真實過程,並對各方決策、行動進行客觀評價。

如果說在當時的歷史材料上的記述差異巨大還可以理解,畢竟雙方書寫之人擁有不同的政治立場,那麼現代歷史學家對坦能堡戰役及其後續事件的觀點都互相矛盾,就令人困惑了。

威廉·厄本直擊要害,“在20世紀60年代之前,各種闡釋更多的是反映了民族利益而不是事實”。

該怎樣看待和書寫歷史,這是威廉·厄本所看重的。至少,威廉·厄本本人保持了審慎客觀的態度。

在《條頓騎士團》中,威廉·厄本始終保持客觀書寫、真實全面還原歷史事實,沒有單方面誇大條頓騎士團在宗教意義上的成就,也沒有過度批判條頓騎士團在世俗政治方面的深度參與。

對於常見的歷史上的記錄和評價,威廉·厄本也隨時糾正其偏頗之處。比如對冰湖戰役和坦能堡戰役的重要性和歷史意義的誇大,威廉·厄本都以事實為基礎予以說明。

威廉·厄本也反對部分現代人把中世紀人或當成聖人或看作騙子的極端簡化的印象,他認為,“歷史不只是對於受害者的認定, 也不只是對英雄的表彰”。他會綜合歷史資料來看,給出客觀評價,“條頓騎士不是聖人,但也不是惡魔的化身”。

西方諺語說,審慎算得上勇氣的一大半。盡管歷史和人性都極其複雜,但威廉·厄本仍然以審慎的態度,勇於追溯真相、客觀評價。在這方面,歷史學家們尤其任重道遠,“歷史遠超過歷史學家所能書寫的範圍,但歷史學家必須盡其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