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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中科舉舞弊的敘事內涵探析


2021年12月13日 - 歷史小編  
   

史跑跑發布時間: 2021-12-10 09:40優質歷史領域創作者

自隋朝創立科舉制度之後,科舉考試便成為無數文人躋身官場的重要途徑,清代吳敬梓的《儒林外史》運用寫實的諷刺手法,反映了科舉制度下江南文人的種種醜態,並對文人的科舉舞弊的行為進行了諷刺。

作品中通過對這些士人的描寫,一方面可以對當時的社會現狀有一定的了解;另一方面可以從敘事學角度來進一步擴寬對科舉舞弊的認識。

一、科舉舞弊在敘事空間的建構

1.封閉破碎的現實空間

文學作品只有將人物和事件嵌入具體的地理空間,人物才能活起來,文學作品中刻畫的生硬的人物才能成為有血有肉、有獨特經驗的個體,而只有只有在具體地理空間中引發故事情節,事件的進展發展才成為可能,才能表現出各種人物之間的關系,最終反映出社會話語和權力的動態建構過程。

例如在《儒林外史》中就圍繞人物的現實空間來進行描寫,匡超人的一生可以分為兩個階段,在遇到潘三之前,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孝順父母,由於受到樂清知縣的賞識,中了案首。

但當樂清的知縣被抓後,他也被誣陷為同党,不得不逃回了溫州,結識了潘三等人,最終慢慢地成了科舉舞弊的幫凶,究其根本還是因為他的生存空間艱難,政治腐敗,從而揭示出“出淤泥而盡染”才是匡超人的真正可悲之處。

2.自由靈動的超現實空間

中國古代小說的敘事空間往往由現實空間和超現實空間所組成,“一方面,我國古代小說的空間是指在一定場合中有人物行為活動所構成的場景,另一方面,古代小說中還充斥著大量的虛幻空間,與現實空間相對”。

例如《西遊記》中就出現了天上地府妖魔鬼怪,《鏡花緣》中的大人國,無腸國等都是超現實的空間描寫,《儒林外史》中的第二回中就出現了三次超現實空間的夢,第一次出現是在梅玖和申祥甫聊天中提到正月初一的時候夢見天上的太陽掉下來剛好壓在他的頭上,結果他就中了秀才;

第二次是周進和王舉人聊天時,王舉人做夢夢見有人拿筆在他頭上一點,於是就寫出文章來;第三次是王舉人做夢看會試榜的時候,夢到荀玫和他都在會試榜上,最終荀玫也考中了。

看似荒誕不經的夢,一旦和科舉聯系了起來,就產生了無窮的作用,所以吳敬梓在文中就借超現實的空間描寫對舞弊的王舉人、梅玖、荀玫等人進行了諷刺。

二、從敘事視角看作者對科舉舞弊的諷刺

1.第三人稱外視角:對舞弊文人的諷刺

在《儒林外史》中,吳敬梓運用不同的敘事視角,對科舉舞弊行為給予極大的諷刺。敘事視角可以分為三類:“零視角、內視角、外視角”,“零視角”作者是全知全能的狀態,對故事和人物的發展過程十分了解,“內視角”是從中選取某一個人作為敘述者,他只敘述他所了解和所明白的故事。

外視角中敘述者的主要任務是將作品中的每一個人物的神情、姿態、語言都能夠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但卻不做評論,讀者需要自己體會作者所要表達的思想感情,挖掘作品所要表達的深層次內涵。

在《儒林外史》中常常通過內視角和外視角來結構敘事空間,不是敘事者將人物引入描述好的空間,而是通過人物的眼睛來描繪所處的空間,吳靜梓通過外視角對舞弊的文人進行了諷刺。

在王舉人和蘧景玉的聊天中,王舉人談到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對此吳敬梓借蘧景玉之口對王舉人的到來歸納了九個字“戥子聲,算盤聲,板子聲”,可笑的是王舉人竟沒有聽出來蘧景玉對他的諷刺。

作者僅僅通過一些對話場景,並沒有發表任何言論,只是客觀描寫事實,卻蘊含了對文人強烈的諷刺。

2.內視角:對科場風氣的諷刺

《儒林外史》中作者不僅通過第三人稱外視角對舞弊的文人進行了諷刺,而且運用固定內視角對科場考試的風氣也進行了描寫。

鮑文卿父子倆人奉向知府的命令去巡視安慶七學,小說中就借助鮑文卿的視角描寫了當時混亂的場景,“有代筆,也有傳遞的,大家丟紙團,掠磚頭,擠眉弄眼,無所不為。”

以固定人物的視角來展現當時科場的風氣,不僅能夠看出當時考場的混亂,而且也能夠看出來鮑文卿面對這種現象的微妙心理,畢竟在吳敬梓筆下,鮑文卿也是一個正面人物,一個正面人物尚且如此,也正應了作者在小說開頭所說的一代文人之厄。

三、科舉舞弊的敘事功能

1.雙層結構的相互交織

《儒林外史》共五十六回,它由一個個人物故事單元連接而成,人隨事走,事隨人去,通常由一個單元故事中的一兩個人物,把讀者引向下一個故事,前一個人物不斷地被後一個人物所掩蓋,各個人物敘事單元就連接成了文本鏈形的表層敘事結構。

例如小說中先出現的周進,由周進認識了王舉人,從而又引出荀玫,之後在周進提拔了範進之後,範進借此又提點了荀玫,之後荀玫也就一路高升。

這種由一個人物引出另一個人物的連綴性結構,使小說的各部分情節,都能夠更加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為人物事件的發生提供了時間和空間,由此也衍生出了更多的情節。

《儒林外史》敘事者不僅圍繞一個中心為主線貫通全書,而且還以各種敘事手法構建了一個褒貶對立的深層結構。

在小說中將這些儒林文人分為真儒假儒,贊揚這些真儒士的品德,如王冕等,鞭笞那些假儒士,如匡超人等。

中國是一個官本位的封建社會,因此科舉就成了無數文人進階的一個途徑,“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在這樣的功名利祿的誘惑下,使得許多文人想要通過舞弊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常見的舞弊手段就是槍替和通關節,例如匡秀才在潘三的安排下,悄無聲息的幫助金躍考中秀才,匡超人這種舞弊行為,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當時社會風氣。

小說中也有通過打通關節來得到地位,例如在第三十二回臧蓼齋用三百兩銀子買秀才,在第五十回也描寫萬中書通過高翰林打通關節,成了真的中書,除了這兩種常見的舞弊手段,還有夾帶、夢兆等,這都反映出當時人們對功名富貴的追求。

吳敬梓將這些舞弊的人和王冕等人放在一起進行了一個對比,使對“功名富貴”的態度不僅成了全書的主旨,也成了主線。

2.塑造人物方式的多樣性

明清小說作者常常在引入新的人物的時候,通常先描寫人物的相貌和服飾,也會說出人物的背景家世學識等等,但當人物身份介紹不完整的時候,由周圍的人物對這個人進行補充,並且使人物形象更加的飽滿,為接下來的情節做鋪墊。

在《儒林外史》中描寫王舉人的出場,雙方第一次見面之後,在周進不知他的背景時,就借船上的和尚就強調了舉人這個身份,一方面使人物身份完整,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接下來情節發展。

在第二天早上,作者專門寫了王舉人離開之後的環境“撒了一地的雞骨頭、鴨翅膀、魚刺、瓜子殼”,範進因此掃了一早晨。

在範進看來王舉人是一個得體的舉人,但恰恰相反他的行為和他的體面卻不是相對應的,不僅如此也能夠看到層次的不同,舉人身份和秀才的不同,使範進只能夠去收拾殘局。

科舉舞弊中不僅通過外貌來展現人物,而且還運用大量的語言描寫,小說中通過對人物語言的刻畫,自然的展現人物的各種性格。

在《儒林外史》的第二回中,在周進沒有當官之前,當周進穿得破破爛爛進來的時候,梅玖就用語言笑話周進;在周進當官之後,範進因為梅玖的學業不合格而挨打時,梅玖說出他的業師是周進,從而免於被打的局面。

從梅玖這個人物對待周進前後的態度,可以看出他的趨炎附勢,不僅如此,也能夠看到當時的科舉制度對周圍人的影響。

3.加快敘事節奏

《儒林外史》這部小說講述了共一百零八年的歷史,通過帶有時間標志的詞語,造成敘事時間的推移,從而形成一條隱形的線索,加快敘事節奏,使人物在短短百年的時間歷程中,不斷地變化,營造出時間流逝所造成的幻滅感和歷史的縱深感。

例如在匡超人幫助金躍替考的時候,時間線索和場景的相互結合,形成了疏密相間的敘事效果,開始的一個“過了幾天”使敘事時間明顯短於故事的時間,把敘事時間縮短,從而使敘事的節奏加快。

不僅如此,在時間加快的同時,對替考前和替考時的場景也進行了概述,揭示了當時科舉考試舞弊現象的嚴重,最後又通過“金躍高中了”概括了考試的結果。

這樣的敘事方式構成了文本的基本敘事節奏,通過對場景的互換,時間的濃縮,為下一個場景的出現做了鋪墊,不僅使人物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而且使敘事節奏加快。

四、結語

在中國封建社會中,知識分子是國家的棟梁之材,他們始終堅守著儒家的傳統道德,然而隨著明清時期科舉制度的弊端逐漸顯露,知識分子群體也走向了墮落。

他們成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呆子,甚至想要通過舞弊手段來躋身官場,吳敬梓正是看到科舉制度下文人的現狀,因此把筆鋒直指科舉,企圖重新喚起人們對科舉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