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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小傳之商鞅:甘為秦孝公前驅,變法影響被放大


2022年2月16日 - 歷史小編  
   

?不管是哪本著作,在提起秦國崛起的時候,總會追溯到一個名為商鞅的人。

在主流認知中,如果沒有商鞅,就沒有秦國的崛起,更不會有秦始皇滅六國統一天下的豐功偉業。

從既定事實的角度來看,這個說法似乎很有道理,但仔細一想,卻發現實情絕非如此。

秦國希望通過變法實現騰飛,他們最終也做到了這一點,六國國君只要不瞎,就不可能看不到秦國的變化。如果變法就能令國家富強,他們為什麼不效法秦國呢?

商鞅變法是從公元前359年開始的,秦始皇統一六國是在公元前221年。換言之,從商鞅變法到秦滅六國,經歷了一百三十八年的時間。

在這一百三十八年裏,為什麼關東(函穀關以東)六國都沒有通過變法實現騰飛,最終只能被秦國逐一消滅呢?

照搬照抄商鞅在秦國玩的那一套,從理論上來講並不困難,只要把秦國的法律全部抄上一遍帶回國就是了。實在不行,從秦國挖幾個底層法官帶頭搞變法,不說學個十成,六七成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在商鞅之後,秦國又湧現出不少人才,比如說範睢、呂不韋和李斯,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名臣,更是能臣。

拿商鞅與上述幾人相比,比理論水平,商鞅不如呂不韋;比實踐水平,商鞅不如李斯,要說他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範睢、呂不韋和李斯全都不是秦國本地人,而是關東六國的人才,他們是在本國得不到發展的空間,只能跑到秦國謀求發展,結果大獲成功。

從這個角度來看,想從關東六國找出比商鞅更優秀的人才,雖然談不上簡單,但肯定還是能找到的,可最終的結局卻是秦國統一天下,這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歷史絕不是某個人或某個偶然事件可以輕易改變的。從個人素質來判斷,應該說商鞅足夠優秀,但商鞅之所以能夠青史留名,並成為秦國歷史上的“Special One”,主要原因還在於:他在特定時間和特定地點出現,成為了站在風口上的那頭豬(非貶義,僅舉例)。

早在春秋時期,秦穆公向西發展,將犬戎(遊牧民族)打得一敗塗地,最終拓土千裏,成為春秋時期的霸主之一。但在秦穆公去世之後,秦國卻逐漸走下坡路。

春秋末年中原動蕩,強大的晉國分為趙魏韓三國,按說這是秦國東征的大好時機,但秦國依然沒能從內訌中恢複元氣,以至於被魏國壓著打了好多年,連兵家必爭的河西之地都丟失了。

秦孝公嬴渠梁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繼位的,此時的秦國只能縮在函穀關以西瑟瑟發抖,根本沒有東征的機會。

從客觀現實來看,此時的秦國充其量只能算是二流強國,但從底子來看,秦國很顯然屬於祖上闊過的那個類型,因為秦穆公時期的秦國可是非常強大的。

從強大的秦穆公時代到後世淪為二流強國,秦國之所以會衰落,原因只有一個:內訌,以及因為內訌而導致的君權衰弱。

很多人一提起變法,立刻興奮得兩眼放光,這個法那個法一說一大堆,別說讀者搞不清楚,就是很多作者也得一邊查資料一邊粘貼,七七八八地粘他幾萬個字,實在是乏味且無趣。

其實在講述變法的時候,完全沒必要玩這麼多虛招,只要抓住一個核心點即可,那就是加強君權。

君主為什麼想變法?因為他覺得國家不夠強大;國家為什麼不夠強大?因為自己手裏的權力不夠大。

如果自己手裏的權力足夠大,還有哪個阿貓阿狗能阻擋我們國家的強勢崛起呢?這就是比較普遍的君王邏輯。

因為君權不夠強大,所以才會有人不斷跳出來挑戰君主。如果君權足夠強大,誰敢沒事跳出來找死呢?

在這種背景下,誰能幫助秦國加強君權,誰就能夠使秦國重新強盛,商鞅的所有工作,都是圍繞著這個基本點展開的。

對於變法倡導者(通常是國君)而言,變法當然是極好的,因為那會使得自己手裏的權力增大,但在生產力沒有發生突變的前提下,國君手裏的權力增大,就意味著其他軍政集團的權力變小。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利益受損的軍政集團自然會團結起來抵制變法,這才有了革新派與保守派之爭,很多人解讀為理念之爭,實際上都是利益之爭,而且是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利益。

對於國君而言,變法的確是集權利器,但變法的時機可不是說有就能有的。

秦孝公的父親秦獻公嬴師隰,他繼位的時候國內已經有一位國君了,就是秦出公嬴昌。最後,秦出公母子皆被殺,秦獻公才算坐穩了皇位。

如果有一位類似商鞅的人,在這種紛亂的時刻進入秦國,他能做成什麼事呢?什麼也做不了,因為此時秦國的國君比傀儡強不了多少,誰敢在這個時候玩變法那就是找死。

商鞅能在秦國變法成功的背景是:

一、經過秦獻公的經營,秦國國內的其他軍政集團已經處於守勢,秦孝公繼位之後,以商鞅變法為武器,向其他軍政集團發起挑戰,獲得了可喜的戰果:雖然沒能殲滅他們,卻也把他們打得重傷蟄伏;

二、魏國空前強大,以至於其他國家都擔心被魏國攻打,於是他們聯合起來圍攻魏國,秦國趁機收回了河西之地,為日後東征打下良好基礎。

如果秦國的其他軍政集團沒有衰弱,如果魏國依然有餘力進攻秦國,商鞅變法都不可能取得成功。

或許有人會說:商鞅變法盡管有各種各樣的客觀便利,但我們不能否認,在那個特殊的時間節點上,正是有了商鞅的出現,才有了後來一統天下的秦國。

這個說法有一定道理,卻依然高估了商鞅的作用。商鞅在那個特殊時間和特殊地點出現,只能保證他青史留名,卻不能保證秦國一統天下。

賈誼在他的名篇《過秦論》中是這樣說的:“秦地被山帶河以為固,四塞之國也。自繆公以來,至於秦王,二十餘君,常為諸侯雄。豈世世賢哉?其勢居然也。”

換言之,在賈誼看來,秦國之所以能夠一統天下,主要原因是秦國在地緣上占據了極大優勢。

在中國經濟重心東移之前,秦、西漢、隋和唐都是居關中奪取天下,從這個角度來看,秦國占據關中,本就具備了奪取天下的先決條件。

曾經不可一世的魏國為什麼會衰弱?大家或許會得出許多結論,但有一個結論是誰也無法否認的,那就是魏國在地緣上吃大虧,是一個先天有短板的四戰之國。



  

秦國逐漸走出內訌陰霾、商鞅變法加強秦國君權、強敵魏國受制於國際環境、關中險要助力…這四個因素加起來,才有了後世那個一統天下的秦王朝。

賈誼在他的名篇《過秦論》中還說過這樣的名言:“及至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敲撲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所謂“奮六世之餘烈”,是從秦孝公開始算的,後面依次是秦惠文王、秦武王、秦昭襄王、秦孝文王和秦莊襄王。

在這六位秦國國君之中,有三位命運不佳。

秦武王嬴蕩在位四年,跟別人比賽舉重被砸傷,最後傷重不治,年僅二十三歲;

秦孝文王嬴柱在位僅三天,就是說在他爹去世之後,他熬過了他爹最後一年的年號,自己改完年號剛三天就去世了;

秦莊襄王嬴子楚在位三年,除了攻滅東周之外毫無貢獻;

秦莊襄王就是秦始皇的父親,秦始皇繼位的時候只有十三歲,成年以後立刻面臨著一場宮廷政變,也是十分不容易。

看完上述史實,很多人或許會由衷地發出一聲感慨:這樣都能統一六國?老天爺實在是太眷顧秦國了!

事實上,有了上述四個重要條件之後,秦國的統一只是時間問題:優秀的國君死了一個又出一個;優秀的首相死了一個又出一個;優秀的統帥死了一個又出一個。

但不管怎麼死,秦國總能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

都說趙國逼走廉頗害死李牧,不尊重人才活該亡國。說這話的人應該看看秦國:商鞅被車裂,白起被賜死,範睢被賜死(有說法是病死),呂不韋自殺,李斯曾被趕走……難道秦國非常尊重人才?說實話我沒看出來。

這就是唯物史觀與英雄史觀的區別:在英雄史觀看來,只有優秀的領袖,才能推動歷史發展;而唯物史觀則認為,任何人才的出現,都離不開適應人才生長的客觀環境。

把這兩個觀點放在秦國“奮六世之餘烈”的語境中,誰更正確呢?相信大家都能做出判斷。

商鞅變法加強了秦國君權,這是值得肯定的,這也是秦國一統天下的先決條件之一,但也不必過於神話。

商鞅於公元前359年開始變法,但在二十一年後的公元前338年,商鞅就被殺了,到秦始皇統一六國的時候,其中也間隔了一百一十七年。

如果商鞅變法真有這麼大的作用和影響,為什麼秦國還要等一百多年才能實現統一呢?

秦始皇實現統一中國的偉業,商鞅自然是有功勞的,但如果把首功歸於他,實在是追溯得有些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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